她福了福身,嗓音清凌:“方公子,码头上的渡船已经打点好了,咱们几时动身?”方砚知略一思索,浅然笑道:“不急,我待会儿还得再去安庆村一趟。毕竟是我住了许久积累经验的地方,自然意义不同。”桑嫣乖巧应了,便又退了下去,给屋子里面的两个人留下单独的说话空间。沈舒年近来同方砚知心有灵犀,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知道方砚知不着急动身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他掀起杯盖敲着杯壁,落出一串动听的旋律来:“砚知可是想同阿飞道别一番?”“那是自然。”方砚知幽幽叹了口气,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前些日子我也见了他,他和他老娘日子倒是过得去,可是这样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阿飞同我情同手足,在我落魄的时候帮了我许多,这样雪中送炭的情谊当真是难得。”方砚知感慨地抬起头来,望着不远处客房的窗户,像是想要透过这扇薄薄的窗户,将目光送到阿飞身上。“如今我既发达了,自然不能忘了这些恩情。咱们在扬州城,他人在安庆村,不说山高水远,就连书信都不好送达。”想起同阿飞在安庆村里交往的日子,方砚知嘴角也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来。“再说了,就他那心眼子。我要是离别前不同他说上一句,不知道要落他多少埋怨呢。”方砚知半真半假地笑着抱怨着,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到时候一纸书信寄到咱们这来,可得听他的咆哮呢。”沈舒年知道方砚知心里头高兴,便也不做声,只默默点头表示着自己的支持。他同桑嫣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顺手带上了礼物,同方砚知一齐去安庆村找阿飞。阿飞是个庄稼汉子,这样青天白日的时候,自然是在庄稼地里挥洒汗水。村里人大多淳朴老实,即使不锁门也不会遭贼遇难,所以即使他们两个没有阿飞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可是见方砚知来了几天时间就着急要走,他就有些着急上火,恨不得将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老老实实地绑在身边。可是方砚知到底和他们这些粗人不同,他们平日风里来雨里去得惯了,可方砚知不同。从他刚在安庆村定居开始,阿飞就瞧见了这样一个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书生气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