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不由拧了下眉。因着昨日引来一场大雨,祭坛下的地面泥泞不堪,陆晚菀乘坐的车舆便直接停在了祭坛的台阶处。她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再看辛佐,他倒是没有什么顾忌,缓步走到石阶前,任由地上的积水和泥泞溅湿鞋袜和衣袍下摆。等到了祭台上,他先朝平昌国君跪拜行礼,而后才在祭坛中间置了香案,再命人抬上几口青铜制成的大鼎。这样的布置并不奇怪,古来祭祀便用青铜鼎来盛放祭品的。只是再仔细看,却并不见他准备什么牛豚等祭祀物品,甚至连奴隶也没要一个去,他又要用什么来祭祀呢?众人脑中都不禁闪过了这个念头,好奇之下将脖子伸得更长了。陆晚菀倒是就站在祭坛的最中心,她紧紧盯着辛佐的动作,却也并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而今日的祭祀,说是神女替平昌国君驱邪避祸,实则她只是需要站在祭台上看辛佐完成祭祀,最后将他准备好的那杯加了他心头血的水,呈给平昌国君饮下就算是完成任务了。陆晚菀抿了抿唇,心道这辛佐可真是越看越像招摇撞骗的,骗的还是平昌国君,胆子可真是够大的。那边辛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朝平昌国君拜了拜,道:“祭坛将开,请陛下允准。”高台上传来平昌国君的声音:“准。”也就是到这时,陆晚菀才看清辛佐要往祭祀的青铜鼎里放什么东西……辛佐走到神女&国师这一瞬间,陆晚菀仿佛能听到众人的抽吸声。而高台上属于平昌国君的两道视线更是充满了嗜血的狠厉。好在盯的不是她,而是辛佐。正摇着铃的辛佐见状,面色一凛,心也往下沉了沉。但他仍没有停止念咒,借着绕台而走的机会,视线一点点扫过在场之人。是谁?谁会阻拦他?那些百姓屁都不懂,绝对不会是他们。那是神女?不,不应该。她年少懵懂,就连自己身负何种神力都不清楚,昨日还巴巴地跟他讨要辟邪之物,也根本没有机会来准备这些东西。更何况驱邪仪式若是出了问题,她自己也得受牵连。那是……陆恒?辛佐骤然抬头,视线平昌国君身侧的黑衣男子相交。虽因着距离,他看不清陆恒眼底的神色,心下却已有了五分笃定。只是这陆恒分明只是个读书人。这几年来,因为陆恒的游说,十三个东方小国,愿意无条件成为平昌国附庸臣国的,就有九个。他替平昌国君兵不血刃地拿下许多小国,能力卓绝,确实是个世间少见的参谋奇葩,但又何曾听说过他懂这些符阵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