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禅风最深的人。
后来的文章家对他大多是喜欢的。
张中行呢,似乎对禅的兴趣在禅外,没有进入内部,但解其奥义,是对彻悟的彻悟,在一定的意义上,也迥别流俗,所以只能“禅外说禅”
了。
我在读现代人的文章时,常常想起这两个人来。
他们对文章的贡献,一般人是不及的。
张中行上学时没有听过废名的课,失之交臂。
但看过他的许多文章,心里是喜欢的。
废名的特别点是,自己进入到佛的境界里,远离了尘世。
欲的东西被智的东西占据了。
而张氏的写作还能读出欲的不可解脱的痛楚,离佛的门口是有距离的。
于是便出现了两个不同的路向。
一个清寂得如同山林精舍,一个似旷野的风。
苦雨斋之后,有这两个路向的存在,汉语表达的多样性被实践了。
《负暄琐话·废名》写道:四十年代后期,北京大学回到沙滩老窝,废名和熊十力先生都住在红楼后面的平房里,我因为经常到熊十力先生那里去,渐渐同废名熟了。
他身材高大,确如苦雨斋所形容,“貌奇古,其额如螳螂,声音苍哑”
“眉棱骨奇高,是最特别处”
——这是外貌,其实最特别处还是心理状态。
他最认真,最自信。
因为认真,所以想彻悟,就是任何事物都想明其究竟。
又因为自信,所以总认为自己已明其究竟,凡是与自己所思不合者必是错误。
可是我们读废名的文章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不知是为什么。
我去过废名的老家,在湖北黄梅县,四祖、五祖的寺庙至今还保留着。
连同他教书的地方,原貌依在。
看过后的感觉是,废名的文字不是装出来的,乃精神深处自由的流淌。
用他的话说,是不要有“庄严”
相。
比如他的那篇《五祖寺》,就很精妙,随意而无所用心处,却处处是禅的味道。
废名不信外道,而是守住内心,以孩儿的态度讲大人的话,又没有故作高明的地方。
禅的妙处是反常态的心语,他就是个天然地反常态的人。
世故的思维几乎都消失了。
那些文章几乎都没有情欲流露,似乎是孩子的快乐,老人的智慧。
五祖和六祖当年在此默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呢?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废名是得到天机的人,他在思维里流着禅的智慧,一般人不知这些,苦雨斋里的许多人也没有类似的体验的。
废名的家乡禅风屡屡。
苦竹镇、古角山,都是好名字。
乡俗亦好,民间的节奏里没有污染的尘粒。
我疑心周作人的《苦竹杂记》的名字就受了废名的暗示。
张中行的老家是北方的乡镇,自然没有湖北的清秀和幽玄。
(第5页)
一秒记住本站永久地址:https://www.mhxqiu.com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