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驱车来到阿维农教皇城,在这座中世纪城堡游览时,汪老的兴致大发,连连赞叹此行值得。
我们坐着游车在城堡与广巷里穿过,真像回到了远古。
在城堡上向下眺望,罗纳河缓缓而过。
河上是一座断桥,建于12世纪,它和城堡相对,形成和谐的景观。
年轻人都在抢着照相,或聊着闲天。
汪先生却一个人独处于旧遗址边,一会儿瞧瞧,一会儿摸摸,神态是庄重的。
李季说他是我们团的形象大使,这是对的。
一个老人和一座古堡的对视里,有着说不完的沧桑感。
我用相机记录了这一切,遂想,记忆对人类而言是财富又是力量。
然而,中国人已将许多记忆失去了。
同行的张春雨兄也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现任辽宁文化厅副厅长,长我九岁,一路上总是忙于拍摄,成了访问团中最开心的人。
晚上大家在阿维农一家露天餐厅用餐,他讲了诸多不同时代的故事,引得众人大笑。
他很实诚,讲话风趣,善于总结食物规律,毫不掩饰内心的思想。
比如谈到自己从沈阳“发配”
朝阳时的心情云:从中心城市到了边缘城市;从看不完的文件到基本看不到文件;从接不完的电话到盼望接电话。
解决此转变的办法是,要调整心态。
其战友告之:有条件时摆谱,无条件时吃苦。
此均官场人心语,亦人生起伏中之格言。
与之交流时,知道人世之艰,为人之苦。
官场需用心用力,此为我等难为之事,也自幸半生中以业务为生,未被人际冲突所恼。
然春雨兄善调心态,以苦为乐之心,可得参证。
人间之路,殊途同归也。
为大家开车的司机何羽,是个有性格之人,文化水准很高。
一路上关于法国文化史,都是他叙述的。
他的腰有点不好,看上去是受过重伤的人。
然而坚毅,很有内涵。
与之交流时,觉其精神比一般的丰富。
他讲刚来巴黎时的行状,举目无亲,言语不通,后一一克服,真真是小说体裁也。
我觉得他身上有很浓的民族情结,不因入了法国籍而有洋气。
我喜欢他神态中自信而果敢的样子。
要谈的内容很多,可惜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了。
与一个人相识到欲相交,并不很多。
小何夫妇是一对可信赖的人。
想一想在异国他乡苦苦奔波,也有春雨兄所云的调整心态的问题。
在不自由的地方,变得内心自由,那是人生的大境界。
我等虽不能似,而苦力为之,亦得神趣。
人间确是一本大书。
古老的遗产值得一读,旧有的典籍值得一读,每一个丰富的人值得一读。
读书易而读人难,是自然的。
从读人之中参悟天地之气,其乐亦非书中可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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