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没回复。
京城在靠近黄昏的时候起了霾,寒山估计,PM2.5迅速从一百多升到两百多。
寒山的鼻子能分出PM2.5一百、两百、三百,再低或者再高就分不出来了。
比三百再高,就是一股子簋街后半夜的烧烤味儿,右手总下意识去抓烤串。
寒山的手机响,拾得的微信:“我想不出如何死痛苦最小,但是我发现我控制欲越来越强、控制力越来越好。
我知道,想明白和真的能做到是两回事儿,所以我就开始自己练习明白之后的自我控制,比如说,不起念头。
这个还在练习中,做得还不是太好,我估计是我不起念的这个念头和控制起念的硬件有关联,甚至可能是相互包含。
我太姥姥给我留下一挂念珠,帮了我一些,念起时,一摸,念就掉了,仿佛天上下雨,雨滴掉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在练习过程中我掌握了控制心跳和呼吸,我可以轻松让心跳从平时的一百一十下每分钟在一瞬间降到六十下每分钟,我还可以在梦里控制呼吸次数和不打呼噜。
我最近有点累,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好玩儿的,但是一点都不开心,似乎所有大事都想得明白,但是所有小事都过不去。
太多信息进来出去,处理完又有更多的涌进来。
太多决策,做了,更多的又涌进来。
每到下午五六点钟,我就觉得自己快断电了,想躺在沙发上,脚在一侧扶手,头在另一侧扶手,身体仿佛被耗干的电池一样充一下电。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就着今天的累,我索性做个探索,我在梦里探索一下让心跳跳到最慢、让呼吸降到最慢,索性停一下,都停一下,停到第一次心跳之前、第一次呼吸之前。
或许这样能彻底放松。
我醒了之后就去找你,八点左右吧,应该能赶上你第二瓶威士忌的瓶底儿。
如果我在梦里没控制好,你会收到这个微信。
你收到这个微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这次,我比你早到,我先点好菜,我等你。”
这条微信后的第三天上午八点,拾得追悼会在北京西郊八宝山殡仪馆东礼堂举行。
寒山反正每天早上都睡不着,天一亮就醒,挂再厚的窗帘也没有用,所以也去了。
从八宝山地铁口出来,路边揪了把野草和几朵比野草花不了多少的野花,拎在手上到了殡仪馆。
花圈如海,人如织,车如蝗虫。
寒山看了一眼拾得的遗体,躺在花海中间,除了很长时间不眨眼,无法判断是真死还是装死还是装得太像了。
寒山鞠躬完毕,出门。
其他早些鞠躬完毕出来的人在阳光下黑西装飘飘,抽烟,寒暄,彼此慨叹:商业计划写好了吧,这轮融资打算找哪些好骗的投啊?房价这么高,怎么收场?人民币兑换美金,真要贬到改革开放初的水平?外汇券会不会再次流通?我们这辈子是怎么了,都知道难免轮回,但是这轮回也太快了吧?
这条微信之后的一周,寒山收到了拾得最后一条微信:“在我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我驻在我前世的大毛怪里。
我前世的大毛怪牵着我,鸡鸡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看不到它了。
终于,手淫不是一项体育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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