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有一个感觉,我做事的胆气和豪劲是母亲给的,而脑力和智慧则受赐于父亲。
他的虑事之细,洞察世情之密,审时之精,度势之明——回忆起来,我这一生见到的高人多了去,很少有人能在这上头比到他的。
有人批评《西游记》,说孙悟空在遇到困难时,首先想到观世音,依靠母亲的力量来除妖降魔,解决问题;倘一呼一吸性命危殆之际,而观音也有力量不够时,他就会请“父亲”
如来出面力挽狂澜。
某一刹那,我也会用悟空来自况。
父亲是这样的“力度”
:
他站在世界地图两米开外,你用手指指任何一个部位,他立刻便侃侃而言:这是某某地域的国家,国名是某某,人口若干,面积几何,意识形态是甚,当今领袖是谁,经济主脉,气候条件……他不是给你背诵,而是——说家常那样地讲解,很随意地信手拈来,无一滞碍。
这一条我们兄妹都抽冷子出题测试过,他竟没有一次稍有犹豫——现在的外交部有没有这样的人,我都有点不能肯定。
二月河与战友。
1942年,反扫荡最艰苦残酷的时期。
他是昔西一区政委,也就是区委书记。
但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昔西一区彼时是“无人区”
,日本人的“三光政策”
在这里完全彻底地执行了。
没死的也逃向洛平榆次这些地方投亲靠友。
但我对“无人区”
这概念,也许领会有误,因为父亲写了一份回忆录《1941——1945年太行二分区第一区——网格子的对敌斗争大事记》,人还是有的,而且不少。
不然就不会有“网格子”
(人居的网格子)这一观念。
无人区大约指的是扫荡后一个极短暂的真空时期,而且可能特指的抗日根据地。
父亲说他们当时人最少时仅有三人。
在与敌周旋数年之后,重建了根据地,反将日寇伪皇协军困在马场,直到1945年形势已经翻转,当然有分区、有县委,也有群众共同的领导参与,但父亲在这样的形势下与敌周旋,没有智慧恐怕不行。
1947年随刘邓大军南下,父亲留在河南栾川县做对敌工作,收编散落武装——说白了就是剿匪,收编残匪,支援大军南下。
父亲告诉我:“形势极其恶劣凶险。
土匪不但在城外有大批武装,城内的奸细也多如牛毛,战斗力也很强。”
就这样,他在进驻时仅有七人,“整整拉出一个团来。
经过忆苦诉恶,建立党组织,清除内奸,这支队伍打到广西,无一人离队逃亡。
我为此受过黄镇的表扬。”
这当然也是各方综合力量的工作结果,但父亲是主要人物之一。
有一年,栾川他的一位老部下到南阳来探望,说起当时队伍中内奸密谋暗杀我父亲、反水投匪的事,历历如在目前。
我问父亲:“有没有这回事?”
他说:“这种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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