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的饕餮是因父亲从小就鼓励我吃,就算没有“薛仁贵立功名”
这一思想,还有一条“穿在身上不算你的,吃进肚里才是你的”
的道理管着。
但有的人禀赋薄,天生吃不下去,再鼓励也没有用。
我能吃,和胃口胃消化力这些胃功能大有干系。
不但北京湘蜀饭店那些小姐们新奇,就是在部队与那些农村来的棒小伙比赛,我也是个“七把叉”
(外国一位豪吃客),吃得他们目瞪口呆。
为吃的事,母亲没有“嚷过”
我,但她不止一次笑说,“解放是个吃僧”
,是个“吃谷堆嘴”
,虽说是批评我能吃不能干,但似乎对父亲“尽量吃”
的指示有所保留。
只有一次,她是很温善地与其说是批评——更像是告诫我“吃”
的问题。
我们住在羊角山下时,有一天上午,我到街上玩,听见鼓乐齐鸣,鞭炮响得开锅稀粥一样,信步走过去,原来是斜对门一家街坊“搬亲”
(办婚礼)。
我站在旁边正发呆,报门的高声喊:“马局长公子到!
——”
他们当然是认得我的——一群人上来,赔着笑脸,簇拥着我“请进,请进来坐——”
我还不足六岁,这种场合浑不知如何应付,犹豫着,左顾右盼不由自主就进了人家门……直领到正室,在中间一桌坐下,和大人们一道吃了一顿,施施然回来了。
因为人家结婚的事,在栾川没见过,在陕县也是第一次,没有见过新郎也没见过新娘什么打扮,如何做派,今天统都见到了,又吃得和家里大不一样,人们也把我当大人,这也是头一回,我心里挺兴奋的。
但是母亲回来告诉我:“不能这样。
你还小,不懂,以后远远地站着看,啊?”
她给人家补了一份礼,又谢了人家,这事算拉倒。
母亲的“厉害”
是挺出名的,有句话叫“仰脸老婆低头汉”
,意思是这两种人难对付,我一直不能认同。
因为父亲经常是低着头,走路吃饭都像是寻思事情。
但他一生都在躲避别人的无端伤害,他什么过错也没有,却像一只惊弓之鸟;母亲总是平静地注视前方快步走路,她虽不苟言笑,但声音温和平静,不过我觉得公安局的叔叔们对她心存畏惧——站在她面前,这些汉子两只脚来回搓动,手也握得不自然……我当时当然不能理会,但我有了社会阅历,知道这属于小学生见老师的那种味道。
她很少同人发脾气。
只有一次,她向人发火,站在旁边的我脸都唬白了——那是一个犯人脱逃,一个警察来报告,母亲勃然大怒,“啪”
的一声拍案而起,桌上茶杯都倒了:“你干什么吃的?火车站汽车站渡口路口统统给我封了,你是个混蛋,滚!”
那人擦着汗,连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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