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拿了这张画去找槐多,槐多对他说,纸上的松山槐多并不只是槐多一个人,他代表全日本,总有一天日本会向中国认罪的。
有备原谅了槐多。
他对槐多说:“你不要躲着我了,我想清楚了,我对日本人的仇不会记在你的身上。
现在全世界都在为我取灯姑报仇呢。”
槐多哭了。
这天上午,有备和槐多为一个伤员换完药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到村外的梨树趟子里。
代安村正处兆州梨区,村子被梨树包围着。
这里的梨属兆州的上好品种雪花梨,听代安人说,哪棵梨树都有几百年。
正值七月,梨只待成熟,槐多和有备不断用手扒开挡住他们去路的树枝朝梨园深处走。
槐多问有备:“有备,你说现在是我带着你走,还是你带着我走?我是个日本战俘,你是个八路军。”
有备说:“依我说,都可以。
我是八路军,可你的岁数比我大呀。”
槐多笑了,说:“你的回答是很机智的。”
他们走到梨树趟子深处,就着一块细沙土坐了下来,梨们齐着他们的眼睛。
槐多伸手托住一个青梨说:“那时候,我们面前要是有个青梨就好了。”
槐多一说那时候,有备就知道他说的是战前,“那时候”
是指他的一次旅行。
槐多去东京学美术以前,在属于长野县的信州念中学,家里还有当农民的父母和一个妹妹。
父母努力培养着槐多,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公司职员。
槐多也希望按照父母的意愿考取大学,报答父母的厚爱。
可是中学里有一位姓加藤的美术老师却把他带上了学习艺术的道路。
为了培养槐多对美术的兴趣,加藤不辞辛苦,经常自己出资赞助槐多到各地去看美术展览。
有一次他们在京都看一个叫“二科会”
的法国画展,就在这个展览会上,加藤老师还为槐多买了一本德富芦花著的《自然与人生》的书,这是一本描写法国画家柯罗的书。
一次画展一本书,终于使槐多下定决心去考东京美术专科学校了。
有了决心,接下来便是在这种决心鼓动下的旅行。
加藤老师是决心要让他的学生认识日本的山川之美的。
加藤又邀了两个学生,他们一行四人,由加藤老师带领,在一个假期走遍了长野的山山水水。
同行的同学中还有一位女生,这给他们的旅行增添了浪漫。
他们一路走着、画着,大自然、友谊和爱情常使槐多激动得不能自制。
说到爱情,槐多总要解释一句:“其实我那叫什么爱情,只不过是对那位同行女生的倾慕罢了。
我倾慕人家,可人家并不倾慕我。
我看见人家心就跳,可人家就知道为我们烧水做饭,饭熟了就喊:‘喂,我说槐多,你不吃呀?’那时我正在山上看着她发愣。”
有备说:“正在倾慕?”
槐多说:“正在倾慕。”
自此有备脑子里便多了一个形容词叫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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