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报时童子,无德无才,被天家惊为天人,实愧天怍人哪!”
……
今日丞相待客之姿,早被府内府外传为奇谈。
但凡在府中捱过两年三年的丫鬟或府卫,皆或多或少悉知一点丞相这一职位的风险。
有一黄毛丫头见贵客是如此美男,又见君侯待他恭谨如厮,不禁浮想联翩,多嘴多舌地试问老婢道:“公子何许人也,长相竟如此甜美?若是能过府做个婢子,便是日日欺凌于我,想必奴家也是愿的。”
说罢羞赫地低下了头。
几府卫就近听得捧腹大笑,老婢气得不打一处,竖指怒斥丫头道:“没羞没臊的贱胚,真想撕岔尔的两片,但凡矜持一点,也不致口吐象牙!”
见丫头气嘟嘟别过脸去,一府卫忙上前献殷勤道:“小姑你道那是何人,当朝大司马董贤哇!
这几年丞相换了五茬,一个个是不死即伤,此任丞相倒是眼儿活。”
说罢意犹未尽,窥眼四望,见无外人方压低嗓门又道:“马屁一响,黄金万两。”
逗得丫头开怀大笑,忽闻得背后有人咬牙崩出几个字来:“笑不露齿——”
原是老婢一破鞋砸来,丫头见状拔腿就跑。
温室殿得知丞相孔光事董贤三迎三出,送迎其谨,不敢以宾客钧敌之礼,便喜不自禁道:“圣卿今日私过相府,实实得益匪浅。
子夏终是悟了官道,得孔府襄助,万事可成。
听闻丞相长兄孔福,已回鲁国承授褒成君位,长子孔房赋闲在家。”
董贤见陛下数起孔家不遗巨细,便笑问道:“大家是否要与孔家行一恩典?”
刘欣听后笑而不答,只着中常侍宣尚书令史缮奉简进殿。
尚书令进得温室殿,便向陛下行一揖礼。
刘欣问他光禄勋或少府处可有闲职,史缮如实回禀道:“侍郎、谏大夫多有超员,期门仆射尚缺一二。”
刘欣听后泠泠笑道:“朝堂向背,当赏罚分明。
朕有诏!”
史缮听闻“扑通”
跪倒。
刘欣又道:“着褒成君长子孔房任谏大夫,风闻奏事;丞相子孙放迁常侍,朝王伴驾;门婿甄邯去斄令,迁光禄勋门下期门仆射。
如此看来,思称朕意!”
史缮称喏退出殿去。
带哨的朔风似利刃般整整刮了两日,把偌大个京城搅的是天翻地覆,过后到处狼籍不堪,金阙琼宇也似海市蜃楼般失却了本真。
如此凉凉俟了两日,终是有几片小雪轻轻飘落下来。
小雪落地是黑雨,宫内宫外皆洇湿一地,除却廊下的禁卫,昔日金鼓喧阗的场景早已是人迹罕至。
于各个殿舍之内,却又是另外一番喧嚣景象。
宫婢们茶余饭后,便三五成群地围炉趺坐,无非闲嗑些旮旯缝道那风流韵事。
言讲谁谁给某个郎官塞手帕了,怎不把你月例衬子递了去,一脸的醋意;又讲某某常常蹀踱在温室殿外,学前朝曹宫人转角遇爱偷生龙嗣云云。
不屑之余,话题也最终落在了天家与董贤身上。
此二人皆年少华丽,宫中拥趸自然不少。
有宫婢恶心别人的同时,也言讲曾与董贤不期而遇,龙涎之香,倜傥之姿,与董贤擦身之时便猝然倾倒,又由其拥我入怀,于懵懂间心中不断祈祷:我贞节烈女,君上切勿欺凌于我!
然而董贤笑脸而过,小女怅然若失……余人于是艳羡不已,一个个穷追猛打地诘问不休:君上唇吻是否软糯?怀中是否温馨无比?是否馈物私定终身?末了再问发冠及巾帻的料子,再到内衬及袍摆的纹绣、履靴的云头为止。
宫人们怕谎言扯破,便胡乱搪塞一阵,话锋一转,便扯到董昭仪肚子上来。
说也仙奇,宫内已有二十余年无有皇嗣之喜,这皇帝一后一妃人尽皆知,却风闻天家不近女色,子嗣不逮,这哪里还有人性?今椒风殿怀胎数月本国之大喜,孰料各宫讳莫如深,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
事出反常必有妖,愈是离奇,便愈有了些嚼头。
舌根之语终是歪歪扭扭传到了东朝耳中,太皇太后自然是最后一个知情,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传闻孙儿察无生育能力;喜的是苍天不负,皇嗣有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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