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后可与夫子试背,大司马午后要亲……亲临芸馆,诸生可要努力了。”
扬雄说罢拂袖而去,身后骤然响起了一片悠扬顿挫的朗朗声。
只因前有晨读预习,箕子早已烂熟于心,见夫子走后有段时间,便把目光睨向了身后。
后面拐角处放置有一张花梨的大案,案上垒着尺余的简牍,侧边卧有两枕笔搁,数方宝砚,青瓷笔筒内毛笔如林。
箕子就试试摸摸趋了过去,见案后左墙上挂有一方锦缎的墨宝,乃是汉赋鼻祖司马相如的小楷真迹,其上云: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免于无形;祸因多藏于急微,而发于人之所忽。
大案后边的紫檀架上,放着一尊白里透粉、圆肚三足的龙山陶鼎,右边精雕的漆架上,还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两个紫铜的铃铛。
见这铃铛晶如眼珠,箕子蓦地突发奇想,想后又捂嘴忒忒地笑出声来。
王临二人早按捺不住,就气乎乎地扑来吼他:“不好好读书,又鼓捣什么刁点子呢,就看不惯你这大户的样!”
箕子遂仰脸笑对王临道:“堆雪狮不?”
王临脑子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还想让我俩做垫背?不成,光挨板子!”
箕子便撇嘴揶揄道:“咳咳咳,不中用,这么大的驴个子还怕夫子?”
刘棻插话泣笑道:“您肯定不怕。”
“我也怕。”
箕子掩口偷笑道:“我怕他一急就结巴,一结巴,大伙都急着替他结巴……”
箕子与王临二人正说得起劲,闪眼见对面隔窗上有人影一晃,疾抽身从他两人身下溜过,便立于桌前背起书来。
王临与刘棻躲避不及,叫夫子扬雄逮了个正着。
扬雄遂拎起两人耳朵薅站桌前,又劈头盖脸呵斥道:“天家尚且知……知道用功,你等不学……也罢,还要闹腾,全都罚站!
不可理喻……”
扬雄斥罢便跽坐案后,大气粗喘,一声不吭,就这样坚持到了晌午哺食。
饭后气倒消了大半,就上三楼查阅典籍。
王临尾随见上了悬梯,便回过头来蹑手蹑脚嚷嚷道:“上去了上去了!
这老夫子屁股沉,无有半日下不来的。”
转而又向箕子提道:“听说有人要堆雪狮,有种就去堆呀,堆呀?”
箕中便瞥他一眼撺掇道:“有种你先把铃铛取来,做雪狮眼睛可美气了。”
一句话说得王临憋气不吭。
这铃铛,老夫子天天拨浪得锃亮,一时不见急得慌,又结巴起来可怎么行?好在扬雄不打人,可还有刘歆那老丈人呢!
老丈人是面善心狠,打戒尺从来不分轻重,上次刘棻也尝试过,手心肿得成虚糕了,明滴溜溜儿的,就像蒸馍快熟时大圆气那会儿……
箕子见他有些服软儿,便在一旁说开了:“不是能么不是能么?连一对儿铃铛都不敢弄,还充什么半吊子?真不中用!”
箕子这话就有点重了。
王临本就是麦秸火脾气,一听连半吊子五铢都称不上,“嗵”
地一声把简书往案上一板,眼里冒出来一对血铃铛道:“你中用,敢跟我到池塘里走一趟么?我到哪儿你也到哪儿,敢么?”
箕子这下不吱声了,谁敢吱声哇!
王临还会鸭鸭儿凫,他连踩水都不
会。
箕子就把乌溜溜的目光放到了窗外,西首那六层雪檐的石渠阁上,金光灿灿,高耸入云。
两阁之间曲径通幽,虽有塘畔的蓼花苇叶、及池内的翠荇香菱早已作古,背有修竹及芭蕉参差其间,廊西有冬青遥相呼应,雪被下那青翠欲滴的希望之春犹丹青点晴,更添妙境。
箕子不由嘬着拇指,又意味深长地说开了:“拜师那会儿,我把两颗掉了的门牙种在竹林里,最后你猜怎么了?生出来一窝竹笋……嘿嘿嘿,可笑吧?”
(第3页)
一秒记住本站永久地址:https://www.mhxqiu.com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