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斯齐特医生的妻子可不大会原谅或者钦佩任何人,更不用说是对她丈夫了。
她酗酒,自视为一个智者。
有时她会打电话到办公室,问可否跟“伟大的医治者”
通个话。
一个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的邋遢女人,一头白发乱糟糟的,成天与演员们(她是当地剧院的董事)和所谓的诗人(她过去这几年一直在读博士的那所大学里的英语教授们)厮混。
“一个像你爸爸那样的男人,每天都在拯救生命,”
玛丽·乔告诉丽亚—她经常强调这一点—“怎么能说他在毁灭世界呢?”
玛丽·乔之所以捍卫斯齐特医生,并不只因为他是个男人,是个父亲,根本不是。
并非因为这些,她才觉得他妻子应该给孩子灌输一些对他的尊敬之情。
而是因为他是这个地区最出色的心脏病专家,因为他每天都奉献给等在候诊室里面如死灰的病人了,心脏病患者,生存在恐惧和痛苦中的人们。
他的生命都用来奉献了。
丽亚尽管戴了头盔,头发还是湿了,她把雨水直甩到玛丽·乔的办公桌上。
“丽亚,小心点,拜托。”
“你的世界是什么呢,玛丽·乔?”
“没时间跟你解释。”
“你尽忙着帮我爹地咯。”
玛丽·乔为斯齐特医生工作了十二年,在楼上的公寓住了十年。
丽亚小一点的时候—还是个喧闹、肥胖、烦人却可爱的十来岁丫头的时候—喜欢到公寓找玛丽·乔玩,玛丽·乔只好煞费苦心地确保斯齐特医生频频短暂逗留的痕迹都已消抹干净。
如今丽亚对此想必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曾直接质问过什么。
她经常像是试探性地围着这个话题绕圈子。
玛丽·乔尽量装作面无表情,却时不时觉得好累。
“不过,你能去趟塔希提,真不赖。”
丽亚说,仍旧危险地微笑着,头发和眼睛都闪闪发亮。
“你一直就想去那里,对吗?”
“当然了,”
玛丽·乔说,“谁不是呢?”
“并不是说他不欠你这一趟哦。
我觉着吧,是他对你的奉献作点回报的时候了。”
玛丽·乔不做声,继续填病历。
过了一会儿,丽亚平静下来,讨论起了从她爸爸那里弄点钱来修摩托车的可能性—她来诊所就是为了这个。
为什么丽亚,在那些老一套的嘲弄、说教和宣传之外,总能问中个把烦人的问题呢?“你一直就想去那里,对吗?”
塔希提,事实上,玛丽·乔想都没想过要去那里。
塔希提对她而言意味着棕榈树、红花、碧波翻滚,以及她毫无兴趣的热带的繁茂和慵懒。
这份礼物有种缺乏想象力却挺感人的味道,就像情人节的巧克力。
冬天到塔希提度假!
我打赌你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是啊,我当然是!
她告诉病人们、朋友们,还有妹妹们—她疑心他们都觉得她没有真正的生活—她是多么激动。
而且昨夜她辗转无眠—如果那也算数的话。
今天早上六点不到—似乎是很久之前了—她就站在公寓窗前,从里到外一身新衣,等着出租车送她去机场。
(第2页)
一秒记住本站永久地址:https://www.mhxqiu.com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