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恨谁
就是在燕归巢这一天,怀雅堂搬入了一对新人。
白凤在床里头揽衣坐起,睡颜仿如新剥的荔枝,唯有眼圈下还微晕着一点儿青色,显出俾昼作夜的倦态。
她侧耳听一阵,只听乱糟糟的人喧步声在楼上来回,没一刻安静,捺不住叫起来:“憨奴!
憨奴!
外头吵什么?”
憨奴跑入房来,高高噘着一张嘴,“姑娘,气死人了,我真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
“蕊芳阁的龙雨竹挪班了。”
“挪班?你是说,龙雨竹从龙家班挪进咱们白家班来了?”
“可不?还带着她那个叫龙雨棠的妹妹,两个人就住在温雪和凉春两位姑娘的旧屋里,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这是妈妈的意思?”
“瞧姑娘这话问的,咱们这一座大院难道还有第二位的意思?”
白凤掀起被子便要去一看究竟,却又一阵踌躇,终是回身道:“先伺候我洗脸梳妆,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借着梳洗的当儿,憨奴便把前因后果向白凤和盘托出。
原来白姨自骤丧雪、春二女起,已萌生了再寻新人填空之意,还必得是一来就能大赚其钱的人选,左看右看,就看上了蕊芳阁的龙雨竹。
龙雨竹是从二等班子跃进一等小班的,更跻身于“四金刚”
之一,可见手段之高超;而且她见另一位“金刚”
蒋文淑的妹妹蒋诗诗借姐姐的名声也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居然照猫画虎,自己买了名俊美雏妓调教一番,起个名叫“雨棠”
,假称是胞妹,碰见不愿应酬的客人,就把这个妹妹推出去“帮忙招呼”
,再由雨棠使出魑魅伎俩把客人笼络了去,就此变成自身的不贰之臣。
一个个有钱人在她们那里都成了釜里的肥鸡,不连毛带血拔个干净是绝脱不了身的。
白姨看重这一对姐妹的吸金之术,概因蕊芳阁地方窄小,常没处让客,她便托人和雨竹、雨棠承诺了一人一个大套间,还另带两堂新家具,所有的字画和摆设任由她们挑,邀她们搬入怀雅堂。
说到这里,憨奴愤愤道:“前几天妈妈叫人往那两套屋里头抬家具,还说什么死了人不吉利,要冲冲煞气,原来一早盘算好了的,就怕姑娘你不肯让龙雨竹来,所以扯谎瞒着咱们屋的人。”
白凤翻一翻眼睛道:“一个二等窑子里爬出来的臭野鸡,我当然不肯让她来。
何况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被泼粪一事就是她在我背后滥造谣言,说我当时还高声辩解,自己也是受逼无奈才会伺候太监,还好有那么多人证在,要不然九千岁听信了这话,我还不知死得多难看。
我和她就差公然翻脸了,她在蕊芳阁待得好好的,怎就肯来咱们怀雅堂?费这么大挪腾的功夫,就为了一套大点儿的屋子?”
“当然不止这个,”
憨奴替白凤抹过脸,把面巾往水盆里一丢,又自大妆匣里取出一把玉梳来,“龙雨竹从二等跳出来时就给自己赎了身,在蕊芳阁不过是搭住,账目并不和班子联手,咱们妈妈许给她的分水比龙家妈妈高两成,每个月她至少能多落好几百银子,搁在谁谁不肯?而且据说妈妈还应承她,许她带一个免开免过的热挡儿。”
“什么?!”
白凤猛地一回头,后面的憨奴正挑着她一缕头发梳理,被这么一扯,就只听“咝”
一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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