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季问道。
“对,是我们的林子,不过我把它卖掉了。
今年他们就会来砍去的。”
“为什么要把它卖掉?”
“因为要钱用。
再说,那片土地反正迟早都得分给农民。”
“分给那些不交租的农民吗?”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过,农民迟早还是要交租的。”
“林子卖了怪可惜的!”
阿卡尔季说完就朝四周瞭望。
他们乘车经过的那些地方,说不上是风景如画的。
田地,一片接一片的田地,一会儿轻轻地向上隆起,一会儿又徐徐向下伸去,一直延伸到天边。
有的地方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树木,稀稀拉拉,低矮的灌木丛和一些弯弯曲曲的峡谷,就像是叶卡捷琳娜[20]女皇时代地图上绘出来的一样。
他们还看到一些两岸陡峭的小溪和一些土堤窄小的小池塘。
他们还看到一些小村庄:农舍低矮,屋顶黑黝黝的,一大半往往是倒塌了的;树枝条编织成围墙的磨坊,也是东倒西歪的;空空的打谷场旁,大门张着大口。
还看到一些教堂:有砖砌的,不少地方的灰泥已经剥落;也有木制的,里面的十字架歪歪扭扭。
公墓也是破败不堪。
阿尔卡季的心不禁紧缩起来。
好像是故意安排好似的,沿途遇到的农民全都是衣衫褴褛,他们骑的都是瘦弱不堪的驽马。
道旁的柳树也像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站立在那里:树皮被剥得精光,枝条也被折断了。
骨瘦如柴、毛发蓬乱、骨肉好像被什么野兽啃去了似的奶牛贪得无厌地在沟边啃草。
它们好像刚刚从凶禽猛兽可怕的、致命的利爪之下挣脱出来。
在这春光明媚的美好日子,这些有气无力的牲畜可怜的模样,叫人想起那个充满风暴和霜雪、寒冷、寡欢、漫长的严冬的白色魔影……“不,”
阿尔卡季暗暗想,“这不是一个富饶的地方。
令人吃惊的是人们既不满意,又不好劳动。
不行,它不能再照这样下去了,必须进行改革。
……但是怎么改革,从何着手呢?……”
阿尔卡季就这样思索起来……可正在他如此这般思索的时候,春天又显示出了它的威力。
周围的一切,呈现出一片金子般的绿色,在和煦的清风轻轻吹拂之下,一切都在闪闪发亮,四周的一切都像水波一样,轻轻地荡漾。
所有的一切:树木、灌木丛、野草,都是如此。
百灵鸟嘹亮的歌声,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凤头麦鸡一会儿在低矮的草地上空盘旋、鸣叫,一会儿又默不作声地从一个土墩奔跑到另一个土墩上;白嘴鸦在长得还不高的春播作物的嫩绿丛中悠然漫步;绿油油的麦苗,衬托出它羽毛的乌黑,使它们显得特别的美丽。
它们消失在已经有点发白的裸麦丛中,偶尔从烟雾般的麦浪中露出头来。
阿尔卡季看着这一切,看着看着身子就疲软下来了,于是他的思索也就跟着停止了……他突然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非常活泼可爱地望了望他的父亲,就像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父亲于是又同他拥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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