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蓄须了。”
陆修羽顿住,回过头来,“这些年在长安,也算是春风得意吧?”
“旁人看我是春风得意,陵霄,你是真不知道?”
段闻野放开许冲,“不过是忠人之事,我有幸待在京师侍奉御前,说到底跟你也一样。”
陆修羽和段闻野是同榜进士,又在净林书院读书,二人一时瑜亮,谁也不服谁,常常下笔切磋,不分胜负。
万象元年,二人登科中第,俱是宦海沉浮。
燕王看中陆修羽,陆修羽得遇伯乐,毫无留恋离开长安。
段闻野死死抱着太子的大腿,在弘文馆蛰伏十年,熬走了先帝,现在终于出头了。
两个人现在,都得偿所愿。
“我们都如愿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陆修羽道。
他们早在当年入仕择主的问题上决裂,现在也没任何往来,只是每每做梦,还是会梦到书院求学的场景。
“你跟着燕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陵霄,只要你想,我就上疏陛下,让陛下召你回京。
此时朝中主政的是柳公,他知人善任,一定会让你学有所成的。”
段闻野劝着,许冲知趣地往远处走了走。
“柳公不过是另一个萧公罢了。”
陆修羽早就看透了官场的鬼蜮心计,他不想把时间耗在这上面。
萧公挑起曲江案,残害士人,柳公隐忍不发,长子长女联姻,门生故吏遍及朝堂,骆明河就是其女婿,他们有什么不同么?
若柳公真的有意新晋士子,曲江案后为何不平反卢蕤名节?倾轧之中为何不向自己伸出一臂之力?世间没有公道,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萧公得势,卢蕤就是罪臣,柳公得势,卢蕤就能洗雪冤屈。
把公道和仕途寄托在他们身上,太可笑了。
“柳公心怀天下,萧公意在自家,如何能一样?陵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是陛下之臣,自然该心向陛下。”
这句话,段闻野此前在书院的时候也说过。
“你是不是还忘了后面那句话?‘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他们能稳坐高堂,不起风波,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在边疆守着,漠北人打不进京师。
京师也没有比幽州高贵,幽州向西是雁门关,向东是四夷之地,多少胡人虎视眈眈。
你在京师是因为你不得不在那儿,你要报仇,报兄长的仇,报寒门被轻视的仇,不是么?不要用什么家国大义来搪塞我了。”
“原来你是记着这个……”
本朝寒门得势,多残忍报复,十几年辛苦一朝站在人前,沉郁之势一触即发,段闻野彻查曲江案之举,也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包括陆修羽。
书院求学的时候,段闻野衣着破陋,鞋子常常磨破,露出脚趾,为此被人嘲笑。
段闻野在之后,略施小计,让那个嘲笑他的人跌在泥坑里,紧接着,雪天路滑,那人一个猛子就扎进茅坑,呼嚎好久,差点死在里面。
陆修羽知道,用来防止摔倒的木屑是段闻野扫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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