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此番派去庆州捉拿杨文干的是他的心腹司农卿宇文颖,此人在李渊手下兢兢业业了十几年,办事一直很稳妥,只是他没想到,自打太子上位以来,早已将他身边的一干人等收买,是以宇文颖一收到消息后,立马去告诉了李元吉。
李元吉惊觉此事不妙,飞鸽传书两封,一封去往长安,另一封自然是去了庆州。
杨文干原本以为自己与太子行事天衣无缝,此下见事情一败露,登时软了腿。
书信从仁智宫送出来到眼下,已是耽搁了些时日,如此说来,朝廷的官兵也差不多到了庆州了。
杨文干来不及与太子书信商量,左右眼下兵甲俱全,拼死一搏杀出重围也不是不可。
杨文干打定主意,组织手下兵马起反,在李建成一收到事情败露的消息后便八百里加急命他不可轻举妄动的命令到达他手里时,他已一路杀到了宁州。
李建成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屋内的众位谋士登时跪了一地,在他们的印象中,太子一直温文尔雅,鲜少有如此失态之时。
李建成砸了屋内能砸的所有东西,眼底猩红,目眦欲裂。
跪了一地的人彼此间你瞧瞧我,我望望你,最后都拥着太子舍人徐师谟发声。
徐师谟拧眉,耸开了这些怂人戳在自己后背的手,道:“太子,眼下事情既然已败露,那便是天意,不如趁胜追击,控制住京都,再命让杨文干快速支援长安。”
李建成又砸了一只商周时的青铜器,不待他开口,跪在最后的詹事主簿赵弘智将徐师谟的话驳了回去:“徐明公,京中还有秦王与长孙无忌的人马,忠隋的那帮老东西一直对这储君之位虎视眈眈,此时此刻不管是于情于理都应请太子前去请罪才是吧?毕竟陛下这些年一直偏疼太子,只要太子态度诚恳,陛下消了气,还是不会怪罪太子的,若此时太子直接起反,陛下一气之下还指不准会做出什么来,毕竟眼下在陛下身边伴驾的可是秦王,殿下不会为太子添好言的。”
李建成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后,终是冷静了下来,他垂眼看着乌泱泱一屋子的人,道:“赵明公说的有道理。
李齐,你去准备车马,我这便前去仁智宫请罪。”
李建成表面虽未表现出什么,但心底还是十分恐慌,东宫与大臣私下互通兵甲,本就是砍头之罪,只盼李渊念在这些年他懂事的份上,只当他是受了人挑唆,一时误入歧途才好。
李建成带了十多骑人马,当日便赶往仁智宫。
李渊仿佛早便料到他会来,直接派了兵在门口把守,并未放行。
李建成见此情况,觉得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便不顾长途跋涉,直接撩袍跪在了地上。
李渊身边的内侍与大臣,有不少早已被李建成买通,自是少不了在李渊面前替李建成说话。
李渊接连两日都睡得不安稳,有时半夜忽然便醒了,而后再也睡不着,他未惊动任何人,披着衣服去到屋外转了转,远远见李建成的身影仍在月色之中。
如他自己所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李建成与杨文干私下里招兵买马,只要他举起的刀没砍在他这个当爹的脖子上,他都不忍心对他下手。
转眼窦氏已走了十多年,也不知她在另一边过得好是不好。
李渊对月叹息。
“陛下,您怎么在这?”
张婕妤也披着件外袍走了出来,仍是睡眼惺忪:“妾方才醒来时见陛下不在,想着出来找找。”
张婕妤走到李渊身边,冷不防瞧见外面跪着的李建成,吓的一声惊呼:“那,那是谁?”
李渊又瞧了那道影子一眼:“太子。”
张婕妤暗地里观察着李渊的神色,见李渊未有再说话之意,顾自道:“妾听闻太子不吃不喝已跪了两日,几度接近晕厥,不顾旁人劝阻,仍是跪着,陛下,这些年太子为人如何陛下定然是清楚的,眼下出了这事,妾以为陛下还是要听听太子如何说。”
话至此,见李渊面上未有不耐之意,继续道:“前些年太子痛失爱子,身子便已不怎么好,而且承宗那孩子究竟是如何死的,与秦王到底有没有关系,至今仍未有定论,妾以为,太子有此举,多半是心中对秦王有怨,但绝无谋反之意啊,不如陛下便先听听太子是如何说的,再做定夺也不晚。
太子总是跪在那,这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瞧着,终归不是办法。”
李渊闻言,缓缓闭了眼,前尘往事不由漫上心头,这几日李建成的情况他自是有所掌握,自从丧子,太子身子越发不济,张婕妤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良久,李渊叹了口气。
“让他给吾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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