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又向前走了几步,听得隐约从棚子中飘来的声音很是耳熟,他便又近前几步,正瞧见李建成蹲在观音婢身边往火中添着柴。
李建成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干过这样的粗活,没一会便灰头土脸被呛的涕泗横流。
观音婢本来不想笑,但见李建成一张俊脸被熏得发黑,瞧起来很是狼狈,当下未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她朝李建成递了块帕子:“擦擦吧。”
李世民觉得画面有些刺眼,他侧身躲在棚子一侧,仿佛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将他心中的那些火苗如数浇灭。
良久,李世民咬了咬牙,趁两人未发现自己,沉着脸转身离开。
在城外与流民接触的这几日,李建成心中曾生出过许多想法,他自诩自己并非君子,但却从未想过坑害百姓,现如今洛阳城外都是如此,想必其它地方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去。
他知眼下并非解决流民问题的好时机,但却总想着为百姓做些什么。
李建成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而后起身朝李渊书房走去。
甫一出门便遇见正走到院子中心的李世民,李建成脚步一顿,斟酌着该如何与李世民打招呼。
李世民显然也瞧见了李建成,他原本便不带什么温度的眼神此时更显犀利,他隔着满院花草深深瞧了李建成一眼,嘴角弯起抹讽刺之意:“今日大哥好清闲。”
李建成皱眉,这话他听着有些耳熟,不待自己开口,李世民已举步离去,李建成望着李世民的背影沉思,他这个弟弟,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直到瞧不见李世民的身影,李建成这才转身朝李渊的书房走。
他将城外情况与李渊说了说,而后道:“孩儿以为若要解决流民问题,需奏请陛下开仓放粮,废除那些不当之法,再准其中家世清白且年轻或力壮之人进城谋活计,这些人往往是起义的主力军,若将他们安抚好,剩余的那些人也成不了什么事。”
李渊凝眉深思:“好,为父明日便进宫奏请陛下,但愿这世道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了。”
李渊深知自己与杨广貌合神离,隔日上朝时怕自己说话分量不够被杨广驳回了面子,便拉着属僚一并上奏,杨广瞧着自己案头的折子摞得近有半人高,连瞧都懒得瞧,直接问舍人:“他们说的是什么?”
舍人忙回:“陛下,是有关流民一事,臣以为唐国公此次所提的法子是为上策,不妨一试。”
杨广近日大约是心情好,听舍人如此说后,直接一挥袖:“那便照这么做吧。”
由此,全国各处开仓放粮并减轻租赋,流民一事得以解决,总算没再生事端。
转眼便是初一。
一抬抬嫁妆从高府鱼贯而出,两人一抬,肩上压着的撑杆中间微弯,众人步子吃力,行过之处,青石地面总是微微凹陷。
只见头一抬嫁妆已上了长街,最后一抬假装却还未出门。
观音婢坐在八人抬顶罩大红帷子的彩舆之中,彩舆上绣丹凤朝阳金丝纹样,缀以金银宝石,日光一照,瞧着有些晃眼。
街道两边早已挤满看热闹的人群,众人你推我搡,只为能争抢到离李世民最近的那方落脚之地。
李世民大婚,难免有有心之人趁机捣乱,云茶担心观音婢手无缚鸡之力,便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跟在彩舆边上,冷眼瞧着街边盛况,见无异样后,掀开窗帘一角,对观音婢道:“街上人杂,你自己也要小心。”
说罢又抬头去瞧前方稳坐于高头大马上的挺拔身影:“我瞧你与李世民怎么有些奇怪?”
观音婢坐在彩舆中,盖头一罩,虽是瞧不清外面的景象,但众人纷扰嘈杂的声音她一路听得一清二楚,今日出嫁,她心里原本便七上八下的,从始至终两手都紧紧绞在一起,现下再一听云茶的问话,心直接翻了个个儿,她也觉得李世民似乎与往常不一样,从今日来接亲起,直到此时,李世民仿佛连个笑都未露出来过,再算算日子,今日之前,她们已有近二十日未曾见过面,这不像是李世民的作风。
观音婢心事重重,恍惚间只觉有人来托自己的手臂。
她透过盖头缝隙瞧了一眼,只见那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细瞧还能瞧见虎口的茧子与手背上的伤,这是李世民的手无疑,只是他一直一语未发。
观音婢一心想着李世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是以才如此闷闷不乐,这耳边的声声贺喜在她听来便嘈杂的有些令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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