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赶下顿呢?”
声音是从墙上传来的,不辣和几个兵坐在墙头,抱着枪。
“用得着赶场吗?就赶到了,肚里食也消光了吧?你要去的地方吃得有这么好吗?告诉你,我们明天还是这么吃。”
不辣说。
于是那两位便坐回了人群,想想应该对得住自己——于是再盛一碗。
现在这地方的大门又像当初我们刚来一样,扩张到了巷口,因为区区一个院子已经绝对放不下了。
搭着沙袋的工事,甚至还有拒马,这样的剑拔弩张配合着一挺马克沁机枪和一挺轻机枪,丧门星带队的剑拔弩张的兵,还有工事后边藏着的大头树棍——虞啸卿发的那些破烂算是一点儿不拉地全用上了。
这样的阵势是为了对付在我们驻地外同样剑拔弩张的外团兵,他们也有准备,只是跟我们比就不算有准备,他们只带了肉拳头和打算绑逃兵的绳子,以及几张现在只好骂阵的嘴。
“……缺德也不能缺德到自家兄弟头上啊!
老子妈巴羔子的一连人,一点卯就剩两个妈巴羔子的排啦!”
“老子晚上睡觉都拿绳子串上啦!
还跑!”
“老子连枪都被抄跑啦!
人我不要啦,你个渣子团倒是把枪吐出来啊!”
丧门星只管闷着头背对了骂的,坐在沙袋上,无论如何他还是有某种困惑的。
罗金生执掌着重机枪,不过也知道重机枪不大用得上,这回正指挥着几个兵在码青砖,“丧门星,你再劈一个呗。”
丧门星苦着脸,“师父说过,人学点东西,不是拿来现世的。”
“再劈一个呗。”
丧门星给他看红肿的掌沿,“都劈好几个啦。”
罗金生晓以大义,“耳根清净,耳根清净。”
丧门星抱怨道:“我去卖大力丸好啦。”
于是他劈砖,而那边消声。
丧门星郁闷地坐回沙袋上,他也知道那种安静只是暂时。
大架数场,小架不断,所幸没有驳火。
所为不外乎想让进来的出去和进来了还想要出去。
想占死啦死啦便宜的都没有好下场。
我很想写这么一副对联贴在收容站——现川军团驻地外边——进来有路,出去没门。
横批:你也来啦。”
老家伙们都簇拥在一间屋里,屋很大,曾经是这院子的正房。
我们知道我们和外边那票比好不到哪里去,但无论如何都有类似迷龙的那种鄙薄。
我们往我们煎的一锅粉条里放了些白菜,我们吃这个。
迷龙进来,给自己盛了热气腾腾的一碗,扒拉块砖头坐下便开始吸溜。
我便期待地盯着他,“老板你咋上这小字号来吃?”
迷龙不屑地说:“我才不要吃那种断头饭呢。
克虏伯你咋不出去吃?克虏伯?”
克虏伯在瞌睡中悲苦地说:“他们说我浪费粮食。”
迷龙赞同地说:“说得对。
接着睡。”
“饭熟了?不睡了。”
吃对克虏伯来说是第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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