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天的最后一趟火车,他们只能沿着铁路往前走。
走在黄昏的铁轨上,他给她讲以前在梅县中学读书的日子,后来没有读完,去了铁路学校。
安然问为什么不读完,宋天乐很轻快地回答,在学校不安分,被开除了。
他的声音里有种惆怅,轻飘飘地就掠了过去。
回到家,天色已经很晚了,铁路边很多矮矮的屋棚,里面住着的都是附近的矿工和家属,安然指着其中一个亮灯的,“那个是我家。”
宋天乐的脸上有一丝惊愕,安然笑,“是不是特别简陋?我们在城里其实有房子,但我妈舍不得离开这里,因为我爸……”
安然还没说完,有个女人在喊:“是安然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宋天乐飞似的逃走了,安然在心里默默地说,下周见。
进了雨季,雨丝飘进车厢里,打在安然的手臂上,凉飕飕的。
自从那晚宋天乐送她回家,已经接连两周没有见到他了。
安然的心也像这淅淅沥沥的雨天,总是湿漉漉的,没精打采。
她以为他调走了,却在第三个礼拜又看见了他。
制服松松地搭在身上,人有些疲惫的样子。
那天是节假日,车上特别挤,过道里也坐满了人。
宋天乐是来查票的,安然使劲地看着他,但他却始终低着头看票。
直到有个抱孩子的妇女站起来喊:“我的包怎么划开了?”
车厢静下来。
妇女脸色惨白,“我缝的小包不见了,里面有手机和一千块钱。”
这时,宋天乐从自己包里取出手机,递给那个妇女,“打一下你手机,小偷可能还没来得及关机。”
妇女犹犹豫豫地拨通了号码,车厢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铃声响了,微弱又撩人,安然和所有人一样,左顾右盼地寻找声源。
后来大家的目光都朝她看来,安然这才注意到声音来自自己的背包。
好事的乘客强行拽下包,从里面找出一个小袋。
妇女用恶毒的言语开始咒骂,安然茫然不知所措。
她试图解释,却发现嘴唇动不了,还是学生的她没有学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混乱里,她看到宋天乐那冷冰的眼神,像寒夜的冰霜。
在铁路派出所,因为没有证据,安然无法洗脱罪名,赶来的母亲差点儿给警察跪下,才将安然保出来。
临出门时,安然听到身后的议论声:“这不是那个老公被火车撞死的女人吗?那年可没少闹,才换了套安置房,看来他们家是穷疯了。”
安然忍住泪,十六岁的美好,才刚刚揭开纱的一角,就被撕得粉碎。
安然叹一口气,再见,7184。
再见,宋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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